概要：

　　1996年1月，城市规划事务所国家联合会 (FNAU) 发起组织了首届欧洲城市双年论坛，这是该联合会国际化的必要举措。皮埃尔•卡蓝默(Pierre Calame)应邀主持闭幕圆桌会议。发言者的数目之多（十四人）使这个圆桌会议成为没有讨论的演讲会。然而，这些似无关联的演讲在表面的差异背后揭示出深刻的一致性。这篇综述力求重现这个一致性。它包括五个主题 ：

　　1、城市及其特性，欧洲的历史和文明：欧洲文明的主要特征及人道主义是通过城市显示出来的，即在统一性和多样性、秩序和运动、团结和自由、群体和个人、特殊性和普遍性、日常生活和节日之间建立一种和谐关系的能力。

　　2、城市是一个世界，世界需要城市：城市在小范围内再现世界的所有挑战，所以管理今天的城市就是学习管理明天的世界。

　　3、鉴于城市在欧洲文明中的地位，欧盟尚未制定它的城市远景规划显得不合情理。

　　4、建设永久的城市是一场伟大的冒险，需要在城市治理的水平上有深刻的变化。

　　5、不是要按照同样的模式建造所有的欧洲城市，而是要有长远的理想和抱负。

　　两个小时之内，十四个来自不同领域、不同国家的人依次发言。初看上去，这是一连串的独白，各奏各的曲，各唱各的调。耳朵倾听，慢慢地进入状况，但记不住细枝末节。忽然，在这表面上看似不和谐的嘈杂声中产生了一个共同的主旋律：欧洲城市的赞歌。这个主旋律倾诉着爱、信念、忧虑和期望。一个希望的远景从这个主旋律中诞生。

　　主题关键词 ：城市，人道主义，城市治理，乌托邦，城市与欧洲，历史，地方与整体的关

　　系。

　　地理关键词 ：欧洲

　　方法关键词 ：网络，经验交流

　　1. 城市奠定了欧洲特性、历史和文明的基础

　　城市赋予欧洲人许多宝贵的东西。城市需要爱。欧洲的男女老少有许多共性，他们的城市观念是这些共性的概括。

　　欧洲城市曾经是，现在仍然是民主的发源地。人们聚集在城市有限的空间里，学习对话、合作和共同决策。城市是公民资格的熔炉，是学习价值，学习他人的长处，学习对话与合作，学习团结的地方。

　　城市，它的规划及其遗产，人们在那里呼吸的空气和遇到的人，所有这一切是欧洲文明和文化遗产传播的主要工具。放弃传播这一遗产，放弃对这一遗产进行长远的管理，对欧洲来说意味着接受一种没有特性的文明。欧洲城市是连接过去和未来的纽带。我们背负历史创造未来的世界。

　　城市是与他人、与外界交流的地方，也是不同代人交流的地方。

　　城市是个人与世界的主要中介。没有这个中介，人有被抛弃、被隔离和不知所措的感觉。通过城市，通过城市的不同层次，从邻居到大城区，我们能认识个人与世界之中介的不同阶段。

　　要想描绘欧洲城市文明中最宝贵的东西，最恰当的词莫过于人道主义，即建立一种和谐关系，并在矛盾的要求之间保持公正平衡的能力：

　　•统一性和多样性之间的和谐。城市的统一性表现为社会团体之间互相依存和不同市区之间的联系。多样性表现为地方的不同和人的不同。既非混乱嘈杂，也非千篇一律。和谐产生于统一性和出乎意料的惊喜；

　　•秩序和运动之间的和谐。在奠定城市基础、排除暴力、尊重历史遗产和社会团结的秩序，与自由创造、不断创新的世界运动之间的和谐；

　　•团结和自由之间，群体和个体之间的和谐。欧洲文明的平衡点存在于个人反抗集体压迫的激情和个人对团体的从属关系；

　　•人的具体忧虑，对当下的、紧迫的、物质的、环境的忧虑，与世界视野的投射之间的和谐；

　　•日常生活和节日之间的和谐。日常生活既管理得井井有条，而又不单调。节日吸引个人乃至全社会的参与。这是一个为节日而建造的城市，一个为庆祝聚会的喜悦而建造的城市。

　　欧洲城市文明的人道主义应该体现在制度、城市规划、合作关系和契约之中，一个自由男女之间承担团结义务的契约。

　　2. 城市是一个世界，世界需要城市

　　城市是人的未来。人的未来，无论好坏，都是在城市创造的，我们希望人有好的未来。1900年，世界上只有十分之一的人是城市人。2000年，二分之一的世界人口是城市人。文明如果存在的话，必将是城市的。

　　因此，世界是城市的。进而言之，城市是一个世界。它是人类社会的缩影，一个被浓缩的世界，一个被缩小的世界。

　　二十一世纪的世界将是一个既定的、有限的、狭隘的世界。再没有新的疆域，再没有可征服的新大陆可以让我们逃避我们的错误和失衡。世界已经定型，我们只能在这个世界之上重建世界。而我们需要共同管理这个蓝色的地球。这就是可持续发展。但是，如果我们连共同管理我们的城市，——这些世界的缩影，这些被浓缩的世界——都做不到，我们怎么学习管理世界呢？

　　正因为如此，我们是在今天的城市的管理中学习管理明天的世界。

　　城市是一个位于特定的地理和生态环境中的既定的世界。这正是我们要学习管理的。学习从整体上管理人与环境的关系，设想我们所处的这个生态圈是有限度的，而不是取之不尽，用之不竭的，不能无休止地汲取自然资源、不停地排放废物、不断地征服新的空间。为了在世界上建造世界，必须从在城市上建设城市开始。我们要在城市的范围内找到人与人之间的平衡，创造团结互助和交流的形式，创造治理层级的联系，从个别地方到整个都市，从现时和具体的主动性以及人们团结互助的实际经验到管理人与环境的所有关系。

　　我们再次重申，如果我们连管理城市都做不到，我们又怎能做到管理世界呢？

　　3. 欧洲与城市

　　迄今为止，欧洲与城市之间的关系似乎建立在一种误解之上。

　　今天，每个人都能感受到明天的世界相互依存的重要程度和未来的世界、欧洲以及城市治理的规模，它涉及到人与其活动的相互依赖性的程度，也正是政治应当被重新创造的空间。但是，这不应是构成政治体制的历史框架。世界已使这些旧的体制像变小的衣服一样撕裂开，然而却没有其他衣服可穿，它为此感到恐惧。看一看当今的世界和联合国大会，一群很不相同的国家，对全球的管理无能为力。再看一看欧洲，一个经济巨人，政治矮子，文明的熔炉，但毫无文明的构想。再看一看城市，那些面目全非、受困于传统辖区局限性无法自行管理的大都市。

　　是否应当对欧洲没有关于城市的政策、能力和话语表示惊讶呢？由此产生了一个悖论：城市奠定了欧洲文明的基础，但是城市却在欧洲的思想界缺席。

　　或许今天要由我们来建构城市的思想。

　　4. 一场刚开始的冒险

　　为了拒绝一个没有特性的文明，我们欧洲人需要一个关于城市的共同理想和对未来的整体看法，一个新的雅典宪章，以表达大家的一致看法。我们需要在单调的旋律之外找到共同的旋律。欧洲的城市会消亡吗？我们相信不会。历史上，它经历过许多次危机，今天它仍然处于危机之中，而且不止一种危机。

　　我们谈的是持久的城市。之所以持久，是因为它能够保证社会的凝聚力；之所以持久，是因为它能够保证几代人之间的团结；之所以持久，是因为它能保证人与环境之间的平衡。但是我们承认，目前我们将词语当作现实，只有城市的名字是持久的。迄今为止，我们既没有办法，可能也没有愿望来建设持久的城市。

　　我们知道衔接治理各个层级对未来的紧迫性，从基层的近邻到街区一级、城市一级、省一级、地区一级、国家一级，直到欧洲。但是我们还不知道怎样更好地思考这个衔接的方法。目前，在大多数情形下，我们只知道求助于重叠的机构和繁复的程序。

　　在那些超出自己限度的城市中，在大多数情形下，我们至今还没有创造出团结互助的空间。多样性成为断裂。在欧洲，能够在长远规划和紧迫需求之间，统一性和多样性之间取得平衡的城市少得可怜。在个人机动性的狂热中，我们被淹没在汽车的洪流之中。陶醉在一个跨越距离的世界，我们吞噬掠夺空间。在一个疯狂追求舒适的世界，我们使污染泛滥成灾。

　　除了机构重叠、程序繁复，加上公共行动支离破碎，把修补的任务交给公民。我们的专业人士都是分门别类的专业人士。让我们的决策者来构想和管理这个复杂的微观世界困难重重。人们通过切割来简化问题，切割无异于阉割生命。

　　代议制民主运作不佳。许多年轻人，被社会排斥者感到没有人代表他们。参与的呼吁与其说是召唤，不如说是咒语。

　　然而，城市的辖区注定在未来社会扮演决定性的角色。我们要敢于对我们的体制，对我们的专业分工的文化，对我们民主的运作方式和互助形式进行长远的改造，以使明天的欧洲城市联盟发出真正的文明信息。

　　5. 只有交流

　　我们需要分享一个理想和一个远大的抱负，而不是一个单一的计划。再说一遍，使统一性和多样性达到和谐。我们运用的手段应当与这个要求相一致。

　　欧洲城市现在没有，将来也不会有固定的模式。多样性是中心价值，也是对问题的回答。我们指的是城市中男女的多样性，街区的多样性，当然还有从一座城市到另一座城市的多样性。

　　但是我们需要互相学习，将城市相互比较，参考别人的作法。在等待我们走的道路上互相鼓励，学习别人的经验。

　　通过经验交流网络加强对话是学习建设明天世界的保证。

　　巴黎，1996年2月6日